我伏在书桌前写作业时,台灯的光晕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圈圈涟漪。笔尖在"我要做个好孩子"的横线上轻轻顿了顿,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起来。记得去年冬天,班主任把"三好学生"的奖状放在我面前时,金粉在阳光下闪烁的样子,就像此刻我眼中跳动的光斑。
如果说成为好孩子的起点是诚实,那这个认知是在一次月考后觉醒的。那天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我完全没思路,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无数个歪歪扭扭的辅助线。交卷时手心全是汗,突然听见监考老师压低声音说:"第三排那个同学在传答案。"我僵在原地,看见自己的名字被红笔圈在光荣榜最末尾。回家路上,书包里的奖状被揉成团,却在拐角撞见班主任举着手机:"刚才发现你其实全程没看别人,这道题明明可以自己解的。"
那天夜里我第一次主动把错题本拍在老师办公桌上。从此我的书包侧袋永远装着两支红笔,一支改作业,一支批改自己的试卷。当同桌第三次抄我的英语笔记时,我红着脸把错题本推过去:"你上次说的那个时态问题,我们再仔细看看?"月光从教室后排的窗户漏进来,照见她眼眶里打转的委屈,也照见我藏在抽屉里的那瓶风油精——上次她感冒请假,我把笔记誊抄了三份。
如果说责任是成长的刻度尺,那么照顾生病的奶奶就是最好的实践课。去年夏天奶奶突发脑梗住院,我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到校,课间给奶奶读报时,她总要把报纸上的字句用红笔圈出来让我复述。有次我值日忘记擦黑板,被班主任当众批评,却在放学后看见她偷偷把我的值日表贴在冰箱上,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。那天我第一次发现,原来责任不是刻在黑板上的规则,而是藏在奶奶手背上褪色的创可贴里。
善良的种子总会在不经意间发芽。初二那年转学生小林总是被同学排挤,有次我撞见他蹲在厕所吃冷掉的午饭。第二天我书包里多了个保温饭盒,里面装着奶奶包的荠菜饺子。后来整个班开始流行"匿名午餐",有人放水果在课桌,有人塞进手写纸条。当小林在全市作文比赛中获奖时,颁奖词里写着"用善意编织的星光",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原来每个孩子都值得被温柔以待。
坚持是最朴素的成长密码。去年校运会三千米决赛,我在最后一圈被超越时,听见看台上传来奶奶的声音:"还记得你学骑自行车吗?摔了十七次才学会。"我咬着牙冲过终点线,冲撞线扬起的尘土里,我看见自己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。现在我的书架上摆着十二本不同的笔记本,从小学的拼音本到现在的编程入门手册,每一本都封面上都贴着便利贴:"今日进步:学会......"
暮色漫进教室时,我正在帮新转来的学妹整理错题。她突然指着我的校服说:"你的名字在袖口上。"低头一看,原来上周值日时,我把姓名贴错位置了。夕阳透过玻璃窗,在作业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我轻轻擦掉贴纸,在袖口写下:"好孩子的标准,是永远比昨天更接近自己。"风翻动书页的声音里,我听见自己说:"对,就是这样。"
窗外的蝉鸣渐渐弱下去,台灯的光晕漫过写满公式的草稿纸,在"我要做个好孩子"的横线处凝成小小的光斑。我知道这条路上会有迷雾,会有绊脚石,但就像奶奶总说的:"种花的人要记得每天浇水,花自然会开。"此刻我的书包里装着奶奶新织的毛线手套,口袋里揣着小林送的钢笔,而明天要交的作文本上,我正工整地写着:"成为好孩子的过程中,我遇见了更好的自己。"